刚才,缅甸的朋友打来电话,中国远征军老兵韩天海昨天早晨去世了。接完电话,我好长时间缓不过神来,怎么这么快,又一个远征军老兵就去世了呢。
今年3月,我去缅甸曼德勒寻访过韩天海,那也是为后来于6月初成行的中国远征军老兵回国寻亲团做前期准备。老家在四川的韩天海在当时的气色已经不是太好,同行的一位华侨说,比他们一个月前去看望时又差了很多。韩天海是仍然在世的中国远征军老兵中,为数不多地参加过战斗的士兵,在接受我的访问时,他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,枪一直响哟,一直响哟。
更让我感动的是一个细节,韩天海直言不讳地说,他当时被日本人抓去做了俘虏,后来他告诉日本人,说他是被抓的壮丁,是万般无奈才去当的兵,加之他年龄又小,日本人最终没有杀他,而是让他去喂马。在他的晚年,他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来自他的祖国的记者。他完全可以编造一些谎言,但他并没有这样做。不过,韩天海的直爽并没有影响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,不管是怎样,我一直觉得他还是我们应该尊重的英雄。
在寻访的中国远征军老兵中,因为言语已经不太清晰,我们无法从韩天海口中得知关于他的家乡的更为详细的信息,这也为后来替他找家增加了不少的困难。
5月底,当我再一次来到曼德勒,找到韩天海时,发现他的气色更差了。这一次是准备接老兵回国探亲,韩天海因为身体太差,且在当时他在四川的家人还没有找到,我们决定这次回国就不接韩天海了。韩的子女当时也表示,考虑到韩的身体原因,不想让他回国了。
不过,这一次还是有很大的收获,韩天海在箱底翻出了一个本子,里面记载了他老家的比较详细的信息。
另一个让我们吃惊的消息是,就在中国远征军老兵已经回国的那天, 同行的一位华侨告诉我,韩天海背着行李去了他家,说他也要回国,回到四川的老家去。那一刻,我的心里充满了歉疚。
幸运的是,中国远征军回国寻亲团的活动在各媒体朋友的支持下,在国内产生了很大的影响,在这样的背景下,四川当地一家媒体很快替韩天海找到了家。在老兵返回缅甸的时候,四川的媒体记者专门快递了一包四川的特产给我,那是韩天海在四川的家人托带给韩天海。
我想,韩天海一定吃到了这些家乡的特产,那个贯穿了他整个童年,又让他思念了一生的味道。
这篇博文,算是对这位英雄的纪念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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